
他站在汨羅江邊,心如死灰,面無表情。對于這一天,他早就已經有了預感,但卻沒想到卻來得這么突然,雖然他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人,在那個年代,能活到這個歲數(shù)已經算是極少數(shù)了。但他心里明白,能夠支撐著他忍受被冤屈,甚至被凌辱而還能夠走到今天的,正是他心中那一團不滅的理想,是對腳下千里荊楚的戀戀不舍。
長長的汨羅江啊。就在今天,他必須走了,雖無病痛,但心中卻已萬般死寂。在他的身后,重巒疊嶂,綠樹成蔭,那是生他養(yǎng)他的土地啊,是骨肉至親,是永不能分離的至情家園。在這片土地上,他也曾豪情萬丈,誓為守衛(wèi)家園而不遺余力,他也曾愛得深沉,深深俯下身子親吻每一寸的山河,即便有奸邪當朝,即便外樹強敵,但他依然義無反顧,以三尺布衣之身報國殺敵。朝堂之上,他時而苦口婆心,時而振臂高呼,但在那些奸邪看來,他只是一個笑話,沒有人能夠替他說話,讓他越來越寂寞,最終,他不得已離開楚都,瘴氣密布的山嶺,毒蟲出沒的荒野,他沒有畏懼,更沒有后退,他始終堅信,終有一天,他的理想會在荊楚大地之上盛情綻放。
但是他錯了,那些自私的人,怎么能夠輕易地放過他呢,在他們的心中,早就已經為他掘好了墳墓,只需要再有人輕輕一推,他便從此在這片大地之上永遠消失,再也沒人與他們唇槍舌劍,沒有人用瘦弱的身體擋在他們的眼前。
滾滾的汨羅江啊,波濤陣陣悲鳴,在他的眼前,是茫茫的江水,不知是江水還是水霧已經模糊了他的雙眼,他拔出劍,劍氣滄寒,冷冷的擊打著他最后的倔強,他仰天長嘯,回聲在江面上久久回蕩,似乎在和他做最后的道別,他向天問,天不作答,他向地呼,地不作聲,只有那嘩嘩的流水聲,時而清亮,時而渾濁,如同歡歌,又好似悲曲。他搖晃著身子,舉起三尺寒霜,似乎那些奸邪就在眼前,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刺去,卻只換來陣陣的笑聲,如同在譏笑他如同一個傻瓜。
無情的汨羅江啊,你可知道,在那不遠處,有他的家,有他的妻兒老小,多少年來,他們緊跟著他,從朝堂到荒野,從綾羅到粗麻,可他們從未有過一句怨言,依然緊緊跟隨著他的腳步,義無反顧地站在他的身旁。當他喜笑顏開時,他們也一同為他而欣慰,當他落寞無助時,他們默默地為他祝福。在亭臺水榭旁,他們賞荷觀魚,在蓬蓽草舍時,他們把鋤桑麻??稍诮裉?,他就要別他們而去了,那該是這世間多大的絕望,讓他毅然斷舍血肉,是腳下這片土地上的千萬楚民,是眼睜睜看著一寸寸的土地落入他人卻無能為力,是那些小人們賣國求榮的虛偽。
泱泱的汨羅江啊,你聽見一位老者最后的吶喊了嗎?聽見一位詩人絕望地吟誦了嗎?你看到荊楚蒼生們無助的眼神了嗎?你望見遠處那滾滾的烽煙了嗎?汨羅江啊,他只能夠對你訴說了,訴說那心中的不平,訴說他心系萬民的悲哀,訴說那天下的不公,訴說那無助而又無力的無奈。他站在江邊,正在與世間做最后的道別,在此刻,大山為他唱起了歌,蒼天為他停住了流云,只為讓他,看到這世間曾有過的美麗。
別了,汨羅江。
別了,理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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