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國的四季輪回,循的是日頭劃過天空的軌跡,看的卻是入眼入心的萬物枯榮。冰河化凍柳芽冒尖的時候,春便來了。一場雷雨打油了樹葉,幾道汗珠沾濕了襯衫,夏已滿懷了。待到你猛一抬頭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天是那么高遠,風(fēng)是那么潤澤,連云彩也鋪排的輕柔含蓄,這便是秋了。等到眾山灰暗、草木瑟縮,已是深冬無疑。于四季中,我最心儀的,莫過秋了,那么,秋色如何呢?陽光照在身上,早沒有了“只缺一把孜然”的炙烤感,滿滿都是說不出的受用和妥帖,一股懶洋洋的勁兒烘托著全身。要是湊手有一條長椅,便要昏昏睡去了。
然而,這便是秋了嗎?不是的,那天高云淡的美景,不過是開胃小菜,真正的秋之大餐,已呈現(xiàn)在大地上。到田間地頭一看,玉米兩人多高,谷子垂彎了腰,紅薯撐破了土,棉花綻開了笑,還有那帶著九兒氣息的紅高粱,輕易就把人的臉頰染成緋紅。經(jīng)過春夏兩季晝夜不停的生長,此時的莊稼,有了最豐碩的腰身,到了最耐看的時候。你看它低眉頷首卻珠圓玉潤的樣子,你看它站在陽光下明媚的淺笑,那顏色和姿態(tài),足以讓最好的畫家沉醉。當然,不止顏色和姿態(tài),還有氣味。站在莊稼地里,輕聳鼻翼,玉米須的氣味、新谷子的氣味......只需幾次呼吸,你便能了解它們曾走過多少風(fēng)雨,你也能感受到它們所收藏的、對這個世界的密語。
如果你覺得莊稼氣味太淡,沒有關(guān)系,還有香飄萬家艷絕四方的水果,也是這個時候成熟。它們的種類和味道遠比你想象的要多,棗清脆甘甜,梨瑩白多汁,葡萄吹彈可破,橘子秀外慧中,石榴晶瑩剔透,蘋果紅遍枝頭,還有一身白霜滿臉風(fēng)塵的柿子。想想看,如果我有一片果園,如果長勢都還不錯......那么每個秋天,都是人生最得意的時刻。
花開一季,人活一生,都得遵循自己的規(guī)律。莊稼在秋季成熟,是因為之前的春夏,它已做足了功夫。根要盡力往下扎,葉要全力向上長,所有夠得著的養(yǎng)料和水分都要吸收,所有躲不開的烈日和暴雨都要挺住,然后,在秋風(fēng)拂面時,才能捧出一穗飽滿的稻谷。以物照人,方明白人的雜念太多。年輕如我,人生才剛初夏,正是深扎根多長葉吸收養(yǎng)料嘗遍風(fēng)雨的時候,現(xiàn)在望收獲,未免太早。
還是腳踏實地努力生長,不要蹉跎了歲月。(作者單位:發(fā)電公司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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