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人們通常愛把天氣的變化比喻成孩子的臉,喜怒哀樂、風雨雷電,都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。這段時間,太陽還真就像個孩子,時有頑皮偷懶,讓秋雨、秋霧出盡了風頭;心情好了就調皮地出來一會兒,還吝嗇地撒下幾束不強不弱的光束,便又躲進云層睡覺去了。今天像是睡醒了,不僅破云而出,而且把那些云、雨、霧、霾統(tǒng)統(tǒng)趕走,哪怕只留一點痕跡也不行。天空一片純藍,藍得通透、藍得令人心醉,藍得像是大海一樣。
或許是韜光養(yǎng)晦后的威力,或許是知道天空本來就屬于它,終于雄赳赳的出來了,高昂地掛在長空,大把大把地釋放著熱量,把它腳下的山川,河流,公路,房屋照耀得不像昔日那么朦朦朧朧,羞羞答答;相反,山綠得青翠欲滴,水清得魚游淺底,路干凈得像剛剛洗過,連平日臟兮兮的樓房也像換了新衣。
不用上班的周末,人也慵懶了幾分,舒緩地收拾好家務,穿著不薄不厚的秋裝,休閑地走在文體中心松軟的草坪上,柔和的太陽烤在身上,讓人覺得增一度則太熱,減一度則太冷,如沐溫泉的愜意,是從皮膚到五臟六腑的通透;此刻,可以心無旁騖,不想要做的工作,不想已有的煩惱,或躺在草坪上,或坐在椅子上,任太陽把自己曬個夠,烤個透,哪怕是汗珠如雨,只為享受這一刻的驕陽。
草坪上早有幾幅幸福的畫面。你看,一對小情侶相依相偎坐著,女孩靠在男孩懷里,臉上遮個太陽帽,男孩細心地為她整理著,生怕露出一點皮膚就會被曬黑,他們面前的草地上有一些可口的零食,還有一杯透亮的菊花茶,應該是男孩悉心為女孩準備的,里面一定加了冰糖,清甜潤心的那種愛心茶;陽光透過水杯,閃閃發(fā)光的不僅僅是甘甜的茶水,還有他們似蜜的愛情。不遠處,老倆口帶著小孫子游戲,確切地說是爺爺和孫子在玻璃球大戰(zhàn),一老一小趴在草地上,弓著腰,你來我往,不停移動著或笨拙或靈巧的身子,彩色的玻璃球在爺孫指尖間穿梭著,太陽也像是看陶醉了,或者受到爺孫熱情的感染,溫度又增加了幾分,給爺孫倆額頭悄悄添了些細密的汗珠。老奶奶好像加入不了眼前的隊伍,只能一會兒看看遠處,一會兒看看近前,看著孫兒玩熱了,趕忙給脫了外衣,露出小胳膊小屁股的秋衣秋褲成為草坪上最時尚的衣著,爺孫倆歡快的笑聲也感染著老太太露著豁了牙的嘴巴?;蛟S,從小孫子頑皮的神態(tài)想到了老伴年輕時瀟灑的模樣?愛情、親情、天倫之樂就在在歡聲笑語中展現(xiàn)出來。更遠處,一位穿著入時的女孩,捧著一本雜志專注投入津津有味的讀著,看那模樣,或是休假在家的大學生,大庭廣眾之下捧一本書看,讓我眼前一亮,發(fā)現(xiàn)她比誰都漂亮,就連她腳下那雙普通平底鞋,感覺將來都是能平步青云的那種。
更多陽光的景致在周邊家屬區(qū)里。樓下的攔桿上、各家各戶的陽臺上掛滿了衣服、被子、鞋子,紅的,綠的,白的,花的,各有造型,演繹著不同色彩的夢幻搭配。這些被曬的物品,雖與那些豪華的廣告牌和統(tǒng)一規(guī)格的景致不相吻合,但它更本色,更接地氣。生活的氣息實實在在地彌散出來,也正是這些家用的物品顯示出小區(qū)的祥和安寧,人丁興旺;等太陽落下去,衣物曬干了,家家戶戶的主婦們便細心地收起來疊整齊,深深一聞,一股陽光的味道沁人心脾,衣服任誰穿誰會健康美麗,棉被任誰蓋誰都能在夢中笑醒。或許,普通人的幸福生活就在這些被陽光曬透的衣食住行中。
下午三點過后,太陽也像感知了人們的審美疲勞,在純藍中略施了點白色,又把兩種色調及時混合得主次分明,藍得更加輕柔,光也弱了許多;一陣微風拂過,老奶奶趕緊給小孫兒穿上了外套;看書的女子也站起來伸伸腰,婀娜的身姿在陽光下修長嬌美;男朋友身邊小憩的女子也醒了,幸福的笑容在掛在嬌媚的臉上;遠處,又來了一群人,有男的,女的,三三兩兩,拉開著隊伍,大概,在這群人中,有有權者、有閑者、有海頓的崇拜者、有林肯的研究者、有縱情山水的行客,也有清貧如洗的書生;或許他們在職場上有成就感、事業(yè)上有滿足感,但匯聚于此時此刻的此地,所有的一切都不及陽光下的小憩、小睡、小聚的詩情畫意,不如逍逍遙遙享受太陽福利的心曠神怡。
準備回家了,習慣性地看一眼斜在上空的太陽,突然覺得今天的太陽特像李商隱的《無題》詩,或是顧城、北島、舒婷等人的“朦朧詩”,什么都看不透什么又很清晰,于是,我天真地期盼著今天的太陽一直能夠這樣,讓大家把不愉快的心情曬通透,把疲憊的身體曬舒服;也天真地希望每一天的天空都是這么藍,陽光都是這么暖,人情都是這么真。
這么想著,臉一片緋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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