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五月的關(guān)中大地,即將成熟的小麥,金黃一片,麥浪滾滾,路旁掛滿枝頭的櫻桃,亦是粉色誘人,風(fēng)吹綠葉,時隱時現(xiàn)。當(dāng)我興致勃勃地來到縣城看望張寶伯伯的時候,誰知他卻躺在了縣醫(yī)院的病床上,氣若游絲,瘦骨嶙峋,當(dāng)見到我的一剎那,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了微微的一絲苦笑,艱難地抬起干癟的右手,揮手問好。
看著病入膏肓的伯伯,誰能想到,年輕的時候,他卻是一位身高超過一米九零,抱住一挺機關(guān)槍,浴血奮戰(zhàn)在抗美援朝戰(zhàn)場上的志愿軍戰(zhàn)士??蓵r光流逝畢竟無法挽留,此時已93歲高齡的的伯伯,老態(tài)頗顯,讓人憐惜。
伯伯是父親的姑表兄長,從六七十年代那艱難的歲月至今,一輩子都關(guān)心和接濟著父親的生活,從柴米油鹽,到布帛菽粟,體貼入微、關(guān)懷備至,因為在他的心里,始終都有一份親情牽掛。
記得85年7月5日這一天,兩天后我就要去縣城參加一年一度的全國高考了,整理好隨身書籍,裝上母親烙的鍋盔饃,又去菜地里摘了幾個西紅柿和幾根黃瓜裝進包里,當(dāng)行囊準(zhǔn)備好的時候,父親卻為我出門必須的20元盤纏犯了難,外出轉(zhuǎn)了一圈空手而歸的他,回來圪蹴在門口的石磙上,一根接一根地抽著自己卷的旱煙,唉聲嘆氣。突然,一陣急促的自行車鈴聲響起,伯伯來到我家門前,看見父親愁容滿面的樣子,問清緣由后,哈哈大笑一聲,麻利地放好嶄新的飛鴿自行車,伸出一雙大手拉起父親,走進屋子,人還沒有落座,就從兜里掏出20元錢交給我說:“孩子,什么都不說了,好好地去考試就是了?!蓖叽罂捎H的伯伯,我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氣,父母親的臉上也頓時愁云散去,趕緊泡茶卷煙。
2000年8月的一天,父親剛剛做了膽囊摘除手術(shù),出院回家路過縣城,執(zhí)意要和我去看望一下伯伯,雖然身體虛弱,但我此刻也能理解父親感恩的一份心愿。但這次剛踏入伯伯家門,伯伯卻一臉慍怒,竟然坐在輪椅上,沖著父親埋怨說:“我還以為這份親情斷了,好長時間也不來往了?!币痪湓拞艿母赣H啞口無言,蒼白的臉上,虛汗直冒。后來從嬸子的嘴里才知道,伯伯干活摔了一跤就骨折了,脾氣也大了,整天念叨父親,卻總見不上一面,那是心里著急。畢竟舍不得真對父親動氣,嗆了父親幾句,心中郁氣盡去的伯伯就拉著父親的手開始了家長里短,臨走的時候,硬是拿出兒子孝敬他的兩瓶好酒送給父親,還要給父親拿錢,心疼父親做了手術(shù)。感受著流淌在兩位病人間的那份姑表親情,我心里猶如春風(fēng)拂過,似溫暖流入心田。
還記得2015年的春節(jié),伯伯坐著兒子的小車來到我家,聽他兒子說,雖然大雪路滑,但伯伯總是心慌,放心不下父親,總想過來看看。伯伯高大的身軀已經(jīng)佝僂了,走路都有點艱難了,80多歲的人了,心里卻還惦記60多歲的父親,見到父親,伯伯興高采烈的神情,笑容可掬的面龐,不由讓人感慨這份愈老愈濃、溫情如醇的親情。
站在病床前,我思緒萬千,想起了許多過去伯伯與父親的兄弟親情與交往,以及對我的關(guān)愛,雖然淚眼模糊,還是低聲地說:“伯伯,你是經(jīng)歷了戰(zhàn)爭的人,子彈都打不著你,你會好起來的?!蔽覄傉f完,伯伯竟然開口說話了:“哈哈,我要活到一百歲,好了還要去找你父親拉話,去吃你母親做的手工面,酸酸的可口,尤其那酸菜的味道好吃。”
笑容讓他滿臉的皺紋更深,但卻看起來燦爛如花。他的話音剛落,讓我突然間破涕為笑,我攥著伯伯干瘦的雙手,始終不想放下,希望他老人家活到百歲,與父親相互牽掛著,生命慢慢變老,讓親情依然不老而源遠流長。(作者單位:發(fā)電公司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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