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幾天下班,回家的路口遇到“熟人”,他跟一名中年男子并肩坐在路沿石上聊天,時而仰臉微笑,正是春日里午后斜陽,金色的光暈灑滿一身,讓人覺得溫暖又明亮。我與他們擦肩而過,并沒有上前打招呼。
說起這個“熟人”,其實就是我們家屬區(qū)里常見的一位拾荒大爺,因為常在樓下碰到他,不論晴天雨天,總是拖著步子,在小區(qū)里“閑晃”。有時遇見,他在翻垃圾桶,大半個身子探進綠色的垃圾桶里,翻出些瓶瓶罐罐來,再把一個個的易拉罐逐個踩扁;有時遇見,他在壓紙盒,背著些許是用來生火做飯的枯樹枝,嘴上叼著不知哪里撿來的煙頭;還有時,他什么也不做,就是背著手在小區(qū)里轉(zhuǎn)悠,好像他也是這小區(qū)里的一名住戶。比起日里夜里不常碰面的鄰里,于我而言,他倒算得上是“熟人”一個了。
老人貌似花甲年紀(jì),與一般的拾荒者或流浪漢并無太多不同,衣衫襤褸,身形佝僂,趿兩只不合腳的鞋,頭發(fā)胡須花白又雜亂過長,小區(qū)里拾廢品的有好幾位,唯獨他,既不似人家干凈衛(wèi)生,也不如他人手腳靈活,便稍有些引人注意。初次和“熟人”打交道是一個尋常的下午,我下班回來,恰巧碰到他在單元樓門前的垃圾桶翻撿,身后站著一位穿保潔制服的大媽,一邊大聲責(zé)罵一邊動手捶打著,我有些疑惑的停車入位觀察,老人也不嗔怒,只倒退兩步嬉笑看她,眼見老人的退讓反促的大媽氣焰愈盛,我趕忙下車阻攔。大媽跟我解釋說,老人在翻撿垃圾過程中將原本丟在垃圾桶內(nèi)的垃圾全部翻騰了出來,搞得一地狼藉,她作為這片區(qū)域的保潔員如果垃圾散落在垃圾桶外,肯定要受到責(zé)罰,這位老人經(jīng)常在這里撿垃圾,她已經(jīng)交代過很多次,可依舊如此,今天脾氣忍不住就責(zé)罵了老人兩句。想到保潔工作的辛苦,我便不好發(fā)作,可轉(zhuǎn)身看到老人的模樣又不由得心生憐憫,想起家中還有些大米,自己在家做飯的次數(shù)屈指可數(shù),不如送給他分擔(dān)一些生活之憂,于是便問老人是否愿意接受。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老人大概是智力缺陷,對于我的問題,并不能清晰準(zhǔn)確的回答,期期艾艾間嘴角還有涎水順著胡須淌下來,保潔大媽告訴我說,老人就住在這附近的村子里,無妻無子,自己也不曉得生火煮飯,平日里就靠在這里撿撿廢品換些吃食,我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送大米的這個想法有些冒失,再看看老人還在努力地用手比比劃劃,摸了摸口袋里還有二十塊零錢,就塞給了老人,老人略帶遲疑地接過錢,看著我,似乎想說些什么,我以為是想表示感謝,便擺擺手轉(zhuǎn)身回家去了。那天以后,每次家中分類好的可回收物品,我總是留在下午才拿下樓去,交到老人手里,免得他在垃圾桶里翻撿,開始時老人看到我過去,總是努力地想跟我說點什么,但看到他沾滿污漬的雙手和淌著涎水的嘴角,我便躲開了,日子久了,他也不再說什么,只默默接過我手中的東西就離開了。
前幾日在路邊再看到我這位“熟人”時,才驀地發(fā)現(xiàn),曾經(jīng)在我眼中根本沒有辦法順暢交流的老人,居然也可以跟別人聊天。從著裝上我推斷中年男子大概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,雖然聽不到他們聊天的內(nèi)容,但我看到老人與男人并排坐在那里,沒有驚惶不安的局促,也不需要費力的比比劃劃,兩人臉上都是恬淡閑適的微笑。我猜不到他們聊天的主題,是眼下生活中的困頓,還是對遙遠未來的美好期許?但我想,那個午后,對于他們兩個而言,都是溫暖又舒心的。而留給我的,卻是無盡的思考,“我們能輕易付出同情,卻很難給予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平等與尊重?!保ㄗ髡邌挝唬喊l(fā)電公司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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